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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35) (第1/3页)
陶长老沉默,许久不答。 他不会死! 你们不会杀他! 娄江感觉到舟子颜的手藏在袖中颤抖着,他竭尽全力地克制着自己,维持着对老师该有的尊敬。 他是太虞氏少主,未来是天牧之首,你们不会杀他! 可他说什么?几件神器,几万黄金,就够赔我鱬城一条鱼,说什么一人一口棺材二十两,就算把全城人的杀光了,两百万两黄金,他太虞也赔得起!说什么一条鱼而已! 就算是一条鱼,那也是护我鱬城千年万年的鱼! 他笔直地跪着,胸腔里却沸腾无穷无尽的愤恨,鱬城比之百氏,有若萤火比之日月,如此微小如此渺茫,可萤火也敢沸腾,一若城池之内百万人的奋不顾身,一若十六岁的少年抱剑,积蓄着怒龙般的一斩。 你又何必非要在鱬城杀他?陶长老说,你明明可以在城外杀他。 老师啊,鱬城活着,就是这么一口气啊。 舟子颜轻声说。 一口谁杀城中之鱬,谁必死城中的气。 鱬鱼数以亿万计,可每条鱼分开都很弱,只有汇聚在一起才能照亮山河。他们要护所有的鱼,就得守着这口气。 今天百氏不死城中,明天就有千氏!万氏!鱬城就没了啊! 寒风穿堂,陶长老重重地叹息,负手而去。 你这样,护不住的。 护不住? 为什么护不住? 明烛一腾,画面一转,娄江只觉得自己,或者说舟子颜,又一次跪在了地面上,重重地磕头。他用的力如此重,以至于附着在他记忆里的娄江都感受到了那种刻苦铭心的痛意。 弟子疑百氏私改日月之轨。 弟子肯请山海阁问询空桑。 一字一叩,满座静寂。 子颜求阁主与诸位阁老,问询空桑,彻查天轨。 他抬起头,一字一句声音沙哑。 娄江见到了阁主,见到了白发苍苍的诸位阁老,见到了许许多多或严厉或慈祥的长老。舟子颜一位一位地望过去,他们或别过头,或眉峰紧锁,或摇首叹息从未有过那么冷的穿堂风,冷得人的血和魂一点一点地凉下去。 子颜,最后阁主开口了,声音很慢,太虞原本是要鱬城交出你的。你知道吗? 弟子知道。 舟子颜的头一点点地垂了下去。 弟子知是山海阁护我。 虽然当初司天之盟约规定,若仙门对日月之轨有异,可问询空桑。盟约迄今,仙门共问询空桑三次,每一次都是数洲血战,生灵涂炭。阁主沉声,你可知道? 子颜知道。 那你可明白? 娄江明白了。 明白了为什么连左月生这个少阁主都不知道鱬城曾剑斩太虞氏,明白了为什么舟子颜在十六岁之后就杳无音信,明白了百年来宗内完全不提这个人。 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。 仙门统十二洲,各洲城池百万,城池与仙门契,因此每座城的城祝印都由各洲仙门统一铸造。城池向仙门纳贡,仙门则在大灾大厄之时,出手护城池。除此之外,当各洲城池遇到一城之力无法抗衡的不平事,也会向仙门寻求帮助,请仙门主持公道。 鱬城便是这么一座城。 它像清洲的其他城池一样,同仙门签署了城契。 太虞氏借自己在百氏中的权力和地位,更改日月出行的路线,使鱬城日渐少雨渐小。日月出行,其轨本就复杂莫测,高天之上只需要一小点极细微的偏移,就足以引起地面的生死变幻。太虞氏就是掐准了这种改动太过微小,在整体日月轨迹没有异动的情况下,山海阁绝对不会愿意问询空桑。 改天轨只是一族之所为,但查天轨却要查所有空桑百氏。 一边是一座凡城,一边是百氏空桑。 孰轻孰重,孰与权衡? 于是城契也只能作一声叹息,这世界的公道本来大多就是一纸虚言。 独年少才会当真。 子颜明白。 子颜不怨,请辞山海。 辞山海,归鱬城。 子颜,你疯了!陶长老死死地抓住断剑,剑刃切开了他的血肉,鲜血滴落到地面,你到底做了什么!谁教你这种邪法! 幻阵里千万道飞虹,千万道流火,水墨般的街道与房屋被撕扯,被燃烧,被抹去,又被复生。站立流光正中央的年轻人黑发成霜,他瘦削而苍白,仿佛一身的血都在迅速流走,化为数不清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