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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36) (第3/3页)
末,遥遥相对,风吹动他们的衣袖。不断有星星点点的流火在仇薄灯背后坠落,好似一场终幕的雨。 怀宁君说:我不想杀你。 仇薄灯没有说话。 他衣摆上如水墨般的黑气全消失了,血顺着太一剑雪亮的剑身落下,滴在街面积雨形成的水洼里,溅起一朵小小的血花。 上剑辟邪。 仇薄灯轻声说。 剑在道法中,向来有高功行法,镇压万邪之意。 君子剑镇八方,故而仙门应对魑魅魍魉以及入邪道之辈时,素喜用剑,其中上剑可定洲野可荡罔障。《东洲志》中称太乙宗有古剑镇山,万年以来,没出过邪祟夺舍弟子混进山门的事,就是因为太一剑是一把高功行法,镇压万邪的上剑。 怀宁君的苍水剑,显然同样是一把上剑。 不像破破烂烂遭过重创的太一,苍水是一把完好无损的上剑。 幻阵崩塌前的最后一次交手,怀宁君以剑引凤灵在半空画了一道圆月,驱动了苍水清山河镇冥秽的威能。 仇薄灯知道该怎么接住那一剑。 平剑提腕,剑尖向下,剑身自左向右横出,力在剑身,气透剑背。拦住后化剑一抹,翻身劈右。 但他没接住。 因为他倚仗的一身障气在剑落前,就被剑光尽数化去了。 血不断滴落,不断溅起水花。 仇薄灯环顾了一下四周,看了眼那些不断坠落的赤鱬。 它们落到屋檐柱角的阴影里,鳞光忽明忽暗,鱬城雨歇的瞬间,鱬鱼被迫直接进入休眠。但如果雨再停更久一些,它们便不是休眠,而是直接死去。 像一蓬燃尽的火。 业障被化去,赤鱬休眠。 他再无倚仗。 我不想就这么失去唯一一个能在剑术上胜过我的旧友。怀宁君淡淡地说。 他在最后一瞬间收住了剑势,否则仇薄灯眼下根本不可能站在街道上。 我说了,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。 怀宁君的白衫化为银甲,气息陡然暴涨刚刚和仇薄灯对阵的时候,他甚至还压制了部分修为似乎是手下留情,也似乎是想在多年后,与故人再次如往昔一般势均力敌地交手。 把钥匙给我,你走吧。 仇薄灯没说话。 他把插/进街道的太一剑拔/了/出来。 他闭上眼,右手握住剑柄,横剑胸前,左手缓缓地握上剑身,苍白的手指一根根地下压。破烂的剑刃割开皮肉,鲜血滚过寒铁却不再往下滑落,而是一点点沁进剑身。他缓缓移动左手,自左而右,以自己的血洗过太一剑身。 动作十分古怪。 仿佛一种古老的仪式。 一种献祭。 怀宁君的神色微微一变:你不要命了? 他身形一动,下意识地想要制止仇薄灯。 仇薄灯睁开了眼。 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瞳,怀宁君的脚步定住了,他一瞬间分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记得一切还是不记得。 命鳞在仇薄灯的眼角燃烧。 长街再度燃烧了起来。 一尾尾赤鱬再度从阴影中,鱼影在仇薄灯背后交错纵横,光照万古。它们矫游,它们徜徉,它们与仇薄灯一起迸发出最惊心动魄的绯红。 你疯了!怀宁君声音嘶哑。 我早疯了啊。 仇薄灯放声大笑。 他忘了生忘了死,忘了血液奔流,忘了寒刃入肉。 他只是纵声而笑,似梦似醒似酩酊。赤鳞的光在他素净如雪的脸旁上交错而过,犹如古画般斑驳艳丽。从那艳丽里滚出血和火来,点燃流转的岁月那么孤冷的岁月里,他孑然一身。 若木灵偶忽然自行从他的袍袖中坠出。 木偶上刻着的符文陡然燃烧了起来,仿佛有人以超出符文所能承受的范畴启动秘术。在以血拭剑的仪式即将完全的一刻,长风席卷,木偶迎风化为一名年轻的男子。 他一现身,立刻握住仇薄灯鲜血淋漓的手。 第40章 为一人拔刀 微冷的气流顺着年轻男人的指尖涌进左手, 血流不止的伤口被封住了,紧接着, 右手一轻,太一剑被夺走了。 仇薄灯抬起头,来人已经提剑转过身。 陆离光影中,只见他颊线凌厉,如寒刀出鞘。 黑衣的宽袖被急速前冲带起的气流拉成一条线,就像苍鹰在扑向猎物的那一瞬间双翼如墨刃般割开空间。师巫洛苍白的手紧紧握住太一剑柄,银灰色的眼眸细长而凌厉, 森冷地盯着迎面而来的怀宁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