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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159) (第2/3页)
着了。 天道想。 是的,他只是睡着了,他就躺在我怀里。 既然都说,山川是大地的脊梁,河流是大地的脉搏,原野是大地的血肉,那他落在大山上,就是落进我的脊梁;他落进河流里,就是落进我的脉搏;他落进原野,就是落进我的血肉;如果有风吹动他,他在风中扬起,就是融进我的呼吸。 他的骨,他的血,他的肉。 他与我一体。 天道这么想,竟然也从苦恨与剧痛中,品尝出一丝血腥的甜蜜和绝望的欣喜。 尽管,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。 人间十二洲,一直一直在下雨。 暴雨、暴雪、血雨、火雨种种前所未见的极端天气,同时出现在西洲北地。御兽主宗往日气象恢弘一代雄景的龙首千峰,已经在前后几次动荡下,坍塌崩裂。滔滔海河汹涌而过,成了一片尸浮骨沉的汪洋。 仅剩庄旋一人,在光柱中勉强站立。 师巫洛伸出一只苍白的手,朝海面遥遥一按。 庄旋顿时口鼻皆血。 他在自高空压下的毁灭性的力量前,艰难站立,似笑似狂:我立西极,君立西极!人间人间何罪与! 师巫洛不为所动。 苍白冰冷的手残酷下压。 御兽宗最后一人连同所有漂浮在海面的尸体与重伤垂死者,一起炸成茫茫一片血雾。早就坠魔了的天道虚虚一握,丝丝缕缕的血气陡然收束,聚拢,如长鲸吸川一样,没进银龙内丹。 咚、咚、咚! 三声心跳如鼓鸣。 银龙龙首黑洞洞的眼窝中陡然燃起两团暗红的火焰。 龙鸣震天。 起。 师巫洛低喝。 下一刻,巨大的光柱,被巨龙驼载,拔地而起。光柱拔地的瞬间,方圆千里之内,海水、山石、妖鬼,全被震开!全被排向四面八方!女薎、阿河西海妖族只觉得耳边一震,下一刻就同时喷出一口鲜血,被震千里。 整个西海亿万兆的海水受到牵引,跟随着一起上升,又重重砸落。 如巨灵击鼓。 以海为杵,以地为鼓。 一鼓砸落,海河纵横,多峰少原的西洲洲陆,顿时开始龟裂,破碎。 无数座雪山,轰然倒塌,雪崩像蛇像龙,怒吼着奔过大地,轻而易举地将缀于狭窄河谷的乡镇吞没。无数条雄奇的山脉,撞击在一起。山与山之间,峰脉与峰脉之间,蜿蜒点缀的万家灯火,瞬间消失不见。无数条岩浆从几千万丈深的地底,咆哮喷出,在深黑色的厚土上,肆意流淌。 短短一息之间,数万、数十万、数百万的生灵,被碾做齑粉,被填进裂缝深渊。 师巫洛的衣衫,顿时跟仇薄灯一样,变成了几乎要滴出血的红色。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,仇薄灯伸出手。 宽大的广袖被吹到肘间,露出消瘦的手臂,冷白的肌肤被天火照上血色。飞扬若霞的袍袖中,指尖如有星辰反射。那些从四方而来的火点,被他引动,拖着长长的光尾,向下贯落,汇聚到原先天楔在的地方。 一旦与岩浆、白雪、血水混杂,流光散去绚烂的色泽,变成一捧捧尘土。 这是他。 是他死去的骨,滴过的血,破碎的肉。 是非功过,在漫长的时光中,早就成了一抔腐壤污泥。 可是,过去万载里,却有一个终化形骸的天道,像个傻子一样,独自走遍千山万壑,踏过黑水白河。去登千仞孤峰,采朝华初生的第一滴明露;去下万丈深潭,寻百般洗练过的寒玉就这样茝兰薜荔,精金美玉,天道把自己的胸腹剖开,把心脏上凝结出的所有好的美的,汇聚在一起。 然后用所有这些至珍至宝,小心翼翼,拼凑起一个新的他。 哪怕代价是自己坠进地狱。 最后一道流火落下,最后一抔碎骨堆成支柱。 天楔彻底拔起。 强劲的气流吹得仇薄灯和师巫洛的衣袂翻飞。 他们披着一样的血衣,有着一样的呼吸。他们一个曾埋骨天地,一个曾倾尽天地他们早就是对方的骨中骨,血中血,肉中肉。 再无谁如他们这般,悲欢与共,死生相同。 闷雷滚动,聚山崩之震。乌云奔腾,合疾驰之势。西洲天楔彻底起出后,银龙背载天楔,彻底显出万里长的庞然身躯,将整个西洲所有山脉河流之气,负在身上她将奋力伸展身躯,西洲褶皱的大地将随她一起伸展,西北的天穹将被填满,未明的天门将被点燃。 岩浆横流,雪浪迤逦。 在这山河即将破碎,洲陆即将重铸的浩大剧变中,巨大美丽的银龙轻轻回首。 神君,阿绒长大啦!银龙声音清脆,眼含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