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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0节 (第2/2页)
皇后,现在最该镇静, 可…… 当年我还是梅濂的妻子,听闻梅濂被官差拿走,我没有乱,我第一时间拿出所有积蓄去打探消息,救人,更想好若是梅濂出不来,我的退路在哪里。 而如今呢,我发现自己真的越活越倒退了,都四十二的人了,好歹商海摸爬滚打,好歹伴君如伴虎这么久,怎么还会乱、怎么这么难受、怎么静不下来。 在我印象里,李昭从来都是打不倒的,有他在,我就感觉踏实、什么都不怕,他怎么会忽然昏迷不醒? 我忽然想起当年生双生子时的事了,我血崩垂死,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,如今对调过来,原来,焦心竟是这样的折磨人。 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,身子探过去,看着他清隽温润的睡颜,想给他擦一下额上的汗,可手竟颤抖不已。 李昭,你可千万别出事,你若是去了,你留妍华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办。 这时,莫太医端着药碗,躬身走上前,跪到一旁恭敬道:“娘娘,该给陛下用汤药了。” 我白了眼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,皱眉问胡马:“杜院判呢?怎么还没来?” 胡马忙道:“今儿杜院判休沐,是莫太医上值,老奴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找杜太医回宫,算算时辰,应该快到了,娘娘莫焦虑,注意您自个儿的身子哪。” “再派人去看看。” 我催促了句。 正在这时,我听见跟前传来了声动静,我立马扭头看去,李昭醒了! 他脸色比刚才要好多了,难受地长出了口气,胳膊颤巍巍地抬起,伸向我。 我立马抓住他的手,泪如雨下:“我在呢。” “别哭。” 李昭虚弱一笑:“朕没事。” 转而,李昭眼珠滚动,扫了圈众人,冷声问:“那个孽障呢。” 这时,秉笔太监蔡居忙上前一步,躬身回话:“回禀陛下,镇国公被看押在偏殿里,梅尚书脱去官服,正跪在勤政殿外待罪。” 李昭眼皮生生跳了两下,他挣扎着要坐起来。 我赶忙上前,半跪在床上,从后面将他搀扶起来,给他背后垫了两个软枕。 “快喝药吧。” 我让莫太医将药呈上来,自己先喝了两勺尝了尝冷热,这才给李昭喂去。 许是热药下肚,他面颊也红润了不少,人瞧着也精神了很多。 “爹爹,您如今感觉怎样?” 睦儿这会儿双眼通红,跪着行到床边,这么倔强要强的孩子,此时也忍不住落泪了。 我心疼儿子,还似往常那样,手轻抚摩他的头。 哪知他猛地将我的手打开,仰头直面我,像是从未认识我一样打量我,眼里有种不可描摹的愤怒。 睦儿似想问我什么,嘴张了好几次都没说出来。 我知道,梅鉴容和李璋在勤政殿的那番话还是刺激到他了。 “睦儿。” 我再次去抓儿子的胳膊。 谁料儿子又一次挥开我,我的手悬在空中,抬也不是,落也不是。 睦儿盯着我,什么话都不说,忽然就落泪了,随后猛地站起,拧身就冲了出去。 在他心里,母亲一直是高贵的凤凰,虽说一度家族落败为婢,可也是干干净净的,他接受不了母亲当过妓,更接受不了母亲曾是梅濂的妻子。 “陛下,他、他……”胡马担心地直往后看,手紧紧攥住拂尘。 “你去瞧瞧罢。” 李昭叹了口气。 “是。” 胡马得到准许,忙不迭地追了出去。 “朕已无碍,先都下去吧。” 李昭挥了挥手,让侍疾的宫人和阁臣都退下。 不多时,偌大的寝宫就只剩我和李昭两个人,我低着头坐在床边,默默垂泪,他哀声叹气,手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背。 我再也忍不住,冲到他怀里大哭。 他环抱住,轻轻地拍着我的背,由着我宣泄。 因为揭破我那不堪的过去,他被气得吐血昏迷,儿子虽说极力在勤政殿镇住场面,可还是…… 良久,我颤声问:“你说他,会不会恨我,以有我这种母亲为耻。” “怎么会,你何错之有啊。” 李昭用袖子帮我擦去泪,柔声道:“去好好同他说,也不必再瞒他,他长大了,能懂你过去的苦。” “我……” 我哽咽不已,仍在抵触提起过去的不堪,可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下头。 “改日同他说罢,我不放心你,得陪在你跟前。” “朕没事儿。” 李昭轻拍了下我的肩,笑道:“朕就是被那孽障气狠了,当时觉着胃里一阵绞痛,就吐了口血。现在吃了药,睡了会儿,无碍了。” 他担忧地看着我,柔声道:“倒是你呀,朕真是怕你那个“病”又发作了,待会儿让大福子送你回府,家去后好好休养,多喝点补药。你放心,朕处理完李璋和梅鉴容等人后就回家,让厨子做八宝炖鸭,朕好久没吃,想吃了。” “好。” 我整个人趴在他腿面上,哭着应承。 …… 疾风骤雨虽已过去,可天仍旧阴沉着。 青石地面净可鉴人,水洼里飘散着各色花瓣,车轮碾压过去,留了一路哀红。 我坐在马车里,心腹秦嬷嬷和云雀侍奉在侧。 大抵哭了太久,眼睛有些酸疼,我的耳朵依旧发热,勤政殿之事历历在目,十几年前张素卿经历过这么一遭,如今也轮到我了。